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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回 乌龙岭石宝论旧 新安江四龙破敌

  第十四回 乌龙岭石宝论旧 新安江四龙破敌 (第1/2页)
  
  诗曰:
  
  三界生清分阴阳,至交不过二分邈。
  
  患难与共几称义,太平来时隔将标。
  
  麒麟阁中列伍举,烽火台上牢牲虚。
  
  声言忠君匡社稷,日久天长见人心。
  
  话说当时王仁在方天定宫中偷拿了乾坤刀,冲出宫门,于城内毫无忌惮,狂吼畅杀,早有无数官军兵卒,纷纷做了刀下冤鬼,余下尽皆仓皇失措,四散奔逃。唯有那老节度王焕奋力挺着那杆风流枪,设机力战。火把丛中城外南门处,宝光国师邓元觉情知中计,夺了身旁小卒一匹战马,飞奔回城。
  
  当时官军已分付众将,除先前运粮埋伏的赵燕谋、吕永泰、章洵、齐斡四都统外,命卢俊义、关胜为先锋,攻打北门;李应、李逵攻打东门;董平、李俊攻打西门,其余各有执事。
  
  先说东门外,石宝听得城中号炮迭起,不明就里。骑着一匹瓜黄马,拿着劈风刀,急欲奔回城中支援时,只听得鼓响锣鸣,黑旋风李逵忿前番腿伤与诸兄弟之仇,当先出阵。身后金罗汉张善朋挺着两柄擂天锤,睁着怪眼,又有阎光、余志旺相佐,只待厮杀。那边厢邪七煞廉明使双刀敌住张善朋,李逵同阎、余二将直滚到石宝马头下来。温克让已入城报信去了。
  
  这李逵是个不怕天地的人,一斧望石宝马腿斫来。石宝不曾提防,马失前蹄而倒。李逵大喜,举斧要杀石宝。廉明奋不顾身,舍了张善朋,飞身挡在石宝身前。李应飞刀已至,咽喉上早着,死在地上。众军掩护石宝,已趁势奔入城中去了。张善朋要与自家兄弟张善友报仇,当先步行冲入城池,被乱军所杀。城门洞开,李逵、李应已引军去得远了,官军随后跟至。
  
  再说西门董平、张清引军杀到净慈港,夺得船只,便从湖里使将过来,从涌金门上岸。吴值先教张道原入城报信,自家把着一双流星子母剑迎战。那葫芦中的毒蛇已用过了,单凭吴值一人本事,那里是两只大虫对手?不上四十合,早见董平虎吼一声,抬手一枪刺入马项。那马吃痛,笔直立起,将吴值闪下马来。吃后队李俊、张荣赶上捉了。王绩、晁中听到喊声,惊得魂不附体,所率南军已作鸟兽散去。那卢俊义勇如虓虎,引着官军长驱直入。四门皆破,登时守门喽啰扫尽无余。就夜城中混战。忽地四下里乌云罩合,黑气漫天,不分南北东西。各部军马,前无去路,自乱起来。
  
  不提城中混战,只说那温克让、张道原在宫殿里会了邓元觉,告知王仁背叛圣公、私吞宝珠一事。邓元觉听罢,咬牙切齿,飞马奔出宫外。在城中苦寻许久,方才见着王仁,此时正在六和塔底下厮杀。邓元觉怒不可遏,气愤填膺,大喝一声:“叛贼受死!”抬手一记禅杖直直劈开王仁囟门,窜出一道绿烟。可笑这王仁三尺微命,一介书生,本无甚内力,纵有绝世宝刀护身,又何能脱难?双眼睖缝裂,乌珠迸凸出,浑身上下好似开了个彩帛铺的。口里只有出的气,没了入的气,动弹不得。有诗叹曰:
  
  莫逞区区智力余,天公原自有乘除。
  
  谢玄真得擒王技,赵括徒能读父书。
  
  人心不足蛇吞象,兵事到头釜生鱼。
  
  失城损将深堪愧,魂飞天外死余诛。
  
  且说邓元觉既杀了王仁,自家亦惨遭一刀重创,却仍是夺来宝刀,与官军死并。红光到处,尸骨无存。不防身后花荣满满地攀着弓,觑得亲切,照后脑上飕地一箭,弓开满月,箭发流星,正中邓元觉后脑,坠下马去。众将欣喜,也不怕争功坏了义气,皆来夺刀。孰料此时,难星方到!有诗为证:
  
  身高丈二骼榔头,口似血盆两眼抠。
  
  万夫莫当如虎豹,刀箭难侵似城楼。
  
  生成大力排山岳,食尽生肉赛樊侯。
  
  七王出阵人罕见,六和塔下火光愁。
  
  原来杭州大元帅方七佛,自从力杀四门受了灼伤,在城中养病许久,虽复神志,尚未痊可。听闻城中大乱,倏地惊醒,急忙披挂上马,当先杀开一条血路,来到六和塔。杀散军卒,就来夺刀。石宝引着凤仪、王绩、晁中、赵毅、苏泾等将,亦跟定了。凤仪见着王仁尸首,心下大感惊诧,思量道:“王仁这厮本与我说了,要肃清宵小,助我等十二宫兄弟姊妹荣华富贵,怎地于此处却独享了宝刀?如此下场,虽有几分可惜,亦是报应不爽。事已至此,先取宝刀,再可徐图东山再起之策。”随即怂恿方七佛道:“邓元觉这厮假借圆通交情之便,私藏宝刀。如今失心疯了,当合力除掉才是。”方七佛抢住刀柄,不料那邓元觉受邪气感染,尚有一口气在,握紧刀尖不放。方七佛便道:“邓国师乃我军上将,虽有小过,然终其一生,为杭州基业倾尽所能,亦不失为圣公的功臣……”石宝劝道:“七大王差矣!首鼠两端,进退无据,是为何故?若不取其性命,又置杭州数万将士存亡于何地?”方七佛只得闭了双眼,咬紧牙关,一木刺入其胸膛,尽吸体中宝珠精华。晁中、王绩两个魔星,不由分说,双刀齐下,就把邓元觉剁成肉酱。后人有诗叹曰:
  
  吴越国师号宝光,酒色财气恣猖狂。
  
  金刚不坏皮毛坏,干戈难亡豆萁亡。
  
  再说那方七佛,一手持刀,一手拿木,直杀向南门。却说吕永泰见了方七佛,一马当先,也不答话,就来交战。两个斗了五十合,余下那三员都统,见吕永泰力怯,一齐拍马,哧喇喇地向方七佛驰来。方七佛见了四个并一个,冷笑数声,不慌不忙,将了事环上挂了排扒木,舞起金刀,恰似一片金光扫破了四团黑云,战有数十合,不分胜负。原来王仁武艺不济,邓元觉智谋欠佳,皆是难驭此等神器。唯有方七佛乃是南国第一员上将,十八般武艺无有不通,兵书战策尽皆熟闲,故能持得住。官贼诸将见了那刀,眼睛都花了,只好退后数丈开外。但见:
  
  熠熠睒睒,灿然金光。刀锋黋朗削凡生,芒雨落地搅俗世。斩鲸鲵,斫豺虎。劚玉如泥,陵劲淬砺。瞎眼官兵,化作血沫烂雨。迎面刀戟,断折瘐毙山径。血祸至,灾星临。
  
  方七佛施展天生神力,辅以乾坤宝刀之威,大呼酣战。四个都统虽是以众击寡,见久战不下,反越斗越慌,都有些头晕目眩。赵燕谋突然一铁枪挑向方七佛前心,方七佛并不躲闪,凸起护心镜,受他一枪。又向前一磕马,猛地夺住赵燕谋右手。章洵早来刺方七佛后心,方七佛一拧赵燕谋右手,赵燕谋翻过身去,狂叫一声,却被章洵刺中腰肋。又见方七佛向左一闪,齐斡的枪从肋窝中掏过,正刺到章洵的后胯上。余下一个吕永泰,抡动画戟,正如流星赶月。方七佛早撒开赵燕谋的手,抓住吕永泰戟杆,猛力一耸,戳中齐斡后背。三将先后落马,方七佛趁势挥舞神刀,正击到吕永泰鼻子上。吕永泰忿怒破相,拔下齐斡的枪来刺方七佛,却见方七佛先声夺人,一木打折右臂,挑下马去。又是一道红光,四将尸首不存。也是大宋军士有难,可怜被他冲杀得尸横遍野,血流成池,几十万人马,在军中呼兄唤弟,觅子寻爷。有诗为证:
  
  枢密提兵会杭州,妖僧遗计未能周。
  
  贼将逞勇能摧敌,官兵无谋是自休。
  
  军士有灾皆在劫,帝阍遇难更何尤?
  
  可惜英雄徒浪死,贤愚无辞丧荒坵。
  
  那方七佛在城中左冲右突,前后木刺刀砍,杀死官军二千人。他当下杀透重围,已离大阵,血满征袍,行至南门外二十余里,地名范村。见江边泊着一连有数十只船。下马问时,却是富阳县里袁评事解粮船。袁评事道:“我等皆是大宋良民,累被方腊不时科敛,但有不从者,全家杀害。今得天兵到来剪除,只指望再见太平之日,谁想又遭横亡!平日里七大王却是体恤百姓,多曾关照我等。不若我渡大王过去,饶我一死。”方七佛见他说得恳切,只好叹息道:“你等良民累为干戈所累,无足为怪。赵头儿不理朝政,垂心花石鸟兽,任用奸臣佞徒,致使东南民不聊生。吾兄长圣公虽亦有不明之处,能仗剑起义于此时,自然是难得之举。况我乃瓮牗绳枢之子,空有一身武艺,却无从施展。若非圣公起事任用,何能惊鸣于天下?宋军终将取胜,此天意难违,非战之罪过。吕马虽言非天意,岂闻四面楚歌声。自古士为知己者死,我当尽忠于圣公,裹尸于沙场矣!”言罢,复上马同部下几个步军厮杀。
  
  却见远处一声炮响,原是鲁智深、武松两个好汉领一支伏兵杀来,鲁智深在马上大喝道:“贼人快快下马受缚!”方七佛奋平生之力,掷出乾坤刀,正砍中武松左臂,血晕倒了。却得鲁智深一条禅杖,忿力打入去,拦住方七佛。小校救得武松时,已自左臂砍得伶仃将断,却夺得那口乾坤刀。武松醒来,看见左臂已折,伶仃将断,一发自把戒刀割断了。方七佛又使起排扒木,不过二十余合,奋力杀退鲁智深,力斩官军兵卒数十人。孤身一骑,策马驰到五云山上,把战马栓在树上,排扒木插入地中,怒目圆睁,大吼一声,踞坐石上归天。树上群鸦数百,围绕其身。后人有诗叹曰:
  
  帮源起大义,七佛有高名。
  
  持重临军阵,涵淳对太清。
  
  龙驹逞踊跃,霜刃舞精灵。
  
  力尽英魂杳,神鸦作泣鸣。
  
  且说鲁智深正要与武松报仇,见失了方七佛,一条禅杖,直打入去,南军四散。正要前行,只看前方林子里蓦地撞出一彪人马,为首的正是那七杀神石宝。两个斗了数合,石宝未敢贪战,卖个破绽,虚晃一刀,望林子里便奔,鲁智深不舍。只看绊马索起,把鲁智深绊翻在地。两边树木丛内走出三四十个南军,横拖倒拽,捉了鲁智深。鲁智深方在口中骂个不停,又见王绩、晁中将断臂的武松并乾坤刀带上。凤仪冷笑道:“休说一个花背和尚、虎面行者,你便是哪吒太子、火首金刚,逢着本宫,也难脱龙潭虎窟!”将囚车载了二人,引了败残军马,望富阳县关隘去了。
  
  是时云收雾敛,天朗气清,童枢密军马大队,已都入城了。左边徐京引着众节度使,右边刘延庆引着西军诸将,中间俞辅清同酆美、毕胜、段鹏举、周信,竞相冲入宫门。只见那圆通和尚遗留的香炉正矗立在大殿阶上,官兵一拥而上,奋勇争抢。却不料走出白泽羊温克让,提着大杆刀连杀数人。俞辅清见状,舞刀径奔温克让,斗了十数合,温克让便走。俞辅清紧追不舍,温克让猛然大笑一声,将身一纵,忽喇一声,蹬倒香炉。那炎炎烈熖正烧着俞辅清外衣,无移时蔓延开来。俞辅清避无可避,只得与温克让同死于火海之中,惨叫声连,周围官军亦是胆战心惊。可怜这俞辅清方识破鲁绍和奸计,做出大义灭亲之举,立下老大功勋,如今殊途同归,竟亦死于杭州之地。
  
  众将也顾不得收敛俞辅清尸骨,全都径直杀入内苑深宫,搜查残余贼徒。阮小七觑见张道原躲在房梁上,那张道原惊得魂不附体,发出吱吱怪叫,坠将下来。三阮早把他按住捉了。徐白见大势已去,悄悄服了点子毒药,不过一息,呜呼哀哉了。方天定听得喧闹,蓦然转醒,急急欲披挂逃出时,王禀、赵谭早已引军杀入卧房,将方天定四马攒蹄活捉了。神行太保戴宗也在五云山上寻着方七佛,近前向他脸上一按,冷如凝冰,方知早已归天了。那袁评事情愿投诚,献出粮米。大军就在方天定宫中为帅府。辰巳时分,都在营前聚集。童贯令闻焕章与吴用、裴宣写录众将功劳。
  
  论功完毕,童贯教将方天定宫中一应禁物,尽皆毁坏。所有金银宝贝罗段等项,分赏诸将军校。怎奈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。看官你道为何?原来自前遭吴用以污秽之法来破圆通和尚之时,一连数番只是徒劳,倒至杭州城外漫山阴污。又有数日攻城惨烈以来,犹未十稔,其死亡者,三分有二,伤寒十居其七,死尸断臂浮湖沉河。城上疠气已起,城内百姓家家有僵尸之痛,室室有号泣之哀。或阖门而殪,或覆族而丧。又不料凤仪见此情形,却教小喽啰将毒水投入西湖,再是添碗油,加壶醋。亦害得许多军士染病中毒身死。
  
  童贯只速教百姓将尸体收集焚化,以防瘟疫扩散。唯有那拦路虎黄麻胡一日吃醉了酒,竟是得鱼忘筌,闯入牢中把刀割开一喽啰胸膛,扯出心肝,做醒酒汤吃。周遭人皆怕染病,又不敢上,只是看这黄麻胡茹毛饮血。无移时,就看这黄麻胡大口吐血,喘息了一回,肠胃迸断,呜呼哀哉,身体动不得了。
  
  原来这黄麻胡在江州剪径时,一贯以残民害黎,所部兵马转战他处皆不存储军粮,只擒当地小村妇人孺儿分烹食之,所过之境,十室九空。百姓皆苦其害久矣。而今穿肠烂肚,亦是报应。有诗为证:
  
  朱粲尝蒸小儿膳,从简好食人肉餐。
  
  严震独孤皆嗜残,阿侬虽母性亦寒。
  
  禽兽虎狼尚可馋,糟藏贱卑钻骨龛。
  
  狂寇祸民入军攒,社稷倾覆千古叹。
  
  且说军中疾疫成灾泛滥,然随行医士大都俗医无术,有且充数。更兼数日前上皇乍感小疾,太医院人手甚紧,只好差节度使章字号徐京请来云游医官燕和治疗。只见他每日熬药与人治病,衣不解带,目不交睫,疫病方才稍见好转。童贯却命吴角去杭州城内净慈寺修设水陆道场七昼夜,设醮禳解,判施斛食,济拔沉冥,超度众将,各设灵位享祭,做了好事已毕。杭州城百姓俱宁,设宴庆贺。清点兵马,连同收降的残贼,尚有三十六万。童贯、高俅与军师从长计议,调兵收复睦州。
  
  忽一日接阅京报,方知广南刘花三聚众十余万,立伪国号大汉,改元黄章,四处剽掠,接连打破潮、梅、循、惠四州,早晚要来打番禺。广东镇江节度使王福奏请将征剿方腊之师,抽出一队,改征刘花三。天子动听,朱批:“所奏甚是。”即命徐京为前部先锋,梅展为合后收军,杨温为左军,李从吉为右军,荆忠为救应使,五个节度使统领十万人马,赴广南东路去征剿贼寇。当下五个辞别了童枢密,不日启程。征讨刘花三,这是另一起公案,暂不细表。
  
  不觉迅速光阴,又过了十数日。此时已是三月尽间。童贯、高俅请军师李光裕商议:“此去睦州,沿江直抵贼巢。此去歙州,却从昱岭关小路而去。后方更有衢、婺、处三座大州。今从此处分兵征剿,不知有何计策?”李光裕道:“贼人五城联络,四面险要,一时本难猝拔。为今之计,不如用春秋伍子胥疲楚之法,各将兵马派匀,轮替攻击,令其无一日之安。又不择东南西北,随处攻击,令其茫然不知我所图者在何处。待其疲乏厌怠,然后突用大军,并力进剿清溪,必得大胜。”童贯大喜,当时约量分调将佐军校:
  
  分调十员将佐,引军三万,攻打衢州:
  
  铁平、安海杰、朱星、章宝、袁果平、颜楚玉、李双营、王进先、龚宙、丁义
  
  分调十员将佐,引军三万,攻打婺州:
  
  王焕、张开、韩存保、项元镇、马公直、翼景、韩泽、韩滢、项飞鹄、项飞莹
  
  高太尉管领正偏将佐三十八员,并五万人马,收取歙州并昱岭关:
  
  正将十二员:
  
  闻焕章、蒋超、刘廷灿、魏豹、郁斌、辛兴宗、何灌、刘镇、杨可世、折可存、刘光世、卢俊义
  
  偏将二十五员:
  
  杨惟忠、赵明、赵许、马扩、王渊、韩世忠、辛兴猛、辛兴烈、朱仝、董平、张清、杨雄、燕青、裴宣、杜迁、宋万、李云、张青、时迁、王江、董海、李荣祖、卫忠、金节、许定、段恺
  
  童枢密亲率正偏将佐三十二员,并十万人马,攻取睦州并乌龙岭:
  
  正将十员:
  
  李光裕、酆美、毕胜、王禀、赵谭、慕容彦达、秦明、卓运远、韩羽、宋江
  
  偏将二十二员:
  
  段鹏举、周信、黄信、魏定国、袁皓辰、叶进、王海、吴用、关胜、花荣、柴进、李应、戴宗、李逵、史斌、吴角、阎光、余志旺、火万城、王良、马元、皇甫雄
  
  另有水师将佐八员,部领船只,沿江征进:
  
  刘梦龙、牛邦喜、李俊、张横、阮小二、阮小五、阮小七、张荣
  
  指挥使刘延庆引余下将佐,带五万人马坐镇杭州,兼管属下郡县,并督运粮草。那些身虚力怯、尚未起病的将士,都寄留下疗养。
  
  却说童贯部领大队人马军兵,水陆并进,船骑同行。离了杭州,望富阳县进发。时有凤仪五个,引了败残军马一千余人,守住富阳县关隘。石宝却独一个带了乾坤宝刀,不知何处去了。宋江一众梁山好汉,带领先锋军马已到七里湾,水军引着马军,一发前进。凤仪见了,持鞭上马,离了富阳县山头,来迎宋江。李逵怒骂道:“把俺鲁智深、武松两个哥哥交出来!”史斌叫道:“兄长少停,看史斌和这贱人斗几合。”宋江在门旗影里看时,白玉龙史斌一骑马一条棍,直取凤仪。凤仪使五毒透龙鞭相迎。两个斗到四十余合,史斌急切赢不得凤仪,将棒一掣,却望凤仪怀里直搠将来。只见凤仪一挥毒鞭,鞭头的蛤蟆嘴霍然张开,一团紫气挥洒而出。史斌晕倒马下,被小喽啰缉拿归阵。原来这毒鞭只有上端一头安嵌金属打磨,里间却是镂空丝絮,内含毒蛇、蝎子、蜈蚣、蟾蜍、壁虎等五毒之物,若是按动机关,毒药一出,即可迷杀敌手。火万城、王良二将欲飞马上前抢人,南边王绩急鸣锣收军。原来见大江里战船乘着顺风,都上滩来,却来傍岸。怕他两处夹攻,因此鸣锣收军。宋江鞭梢一指,直杀过富阳山岭。凤仪军马于路屯扎不住,又害怕方腊降罪,因越州守备空虚,只好东窜至越州落脚。
  
  且说凤仪一行人,押解着三个好汉,自思机关算尽,反先赔城池,又失宝刀。心中又气又恼,一路上饥餐渴饮,晓行夜宿,不觉已到越州境内山阴县东浦。眼见得芦苇丛中灯火之光,却到得一处山村,远远望见两个团练,一个如闹海夜叉,一个似酆都恶鬼,各仗一口尖刀,引着一班庄客操练武艺。探马报知罢,狠陀罗王绩见村中人马稀少,不足为虑,当先挺枪纵马前去抵敌。凶破军晁中恐其有诈,急叫休去时,两个团练一齐猛扑过来,邀住王绩、晁中便斗。两边正难拆解,不知何处飞出一把飞刀,早把王绩打落马下。晁中急去救时,却又只听得一声,“着!”晁中急闪不迭,刀锋飕地从颈上刮过,死于马下。
  
  那狂地劫赵毅见损了二将,恼怒已极,那里肯歇,挥军狠命追上。只听一声鸣金,那班庄客都云收雾卷地退了,露出那一带法坛来。看那第一坛上,立着军师模样的一个人,身边不过三五个兵丁,里面却有无数人马。赵毅便望人多处杀进来,早已杀到第三坛,只用镰刀乱斫。村中一彪人马东骛西驰,赵毅看着许多人,却到一处空地,心内暴躁,脚步乱踏,不觉跌落一个丈余深的大泥潭,没顶地沉下去,一伙残兵败将不留一个,尽皆落入坑中。两边一齐挠钩搭去,把凤仪、鲁智深两伙都俘虏了,按下慢表。
  
  再说石宝夺得那口宝刀,匹马单刀逃得性命,不见一个人伴,心下暗道:“今日失了杭州,却是望何处去得好?”忽一转念道:“那时星君左迁至乌龙岭之时,本欲追随前去,奈何星君坚决推辞,只得留于杭州,今日有这口宝刀在此,正可至乌龙岭相投。”原来白钦起兵响应方腊之时,因有劝进之功,故得封为御林军都总管。后方腊日渐多疑,唯信亲族,渐将白钦等人疏远。白钦日觉难捱,又思量杨律之言,便渐为日后计。后吕师囊失守润州,吃方腊贬回仙居,白钦恐怕势单力薄,夙夜坐卧难安,上表申请自降三级,引着旧部去乌龙岭做一兵马指挥使,又广交善缘,收聚良人,共招揽得部下偏将一十二员,自号暮垂十二力甲。那十二人:金真、梅玉、秦英、宋得、杨芳、陆清、林茂、李中洪、白将、王信、宗同、冯升。不在话下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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