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 (第1/2页)
铁马晃在廊下,斑驳的颜色被朦胧烟雨润的发亮,铁锈的生冷腥气浸在风中,随着每一次的风起雨落,无声的蔓延在小院的每一处角落。
苏子明按下被风撩起的经文一角,抬眸看向窗外,眸色淡然在昏黄的烛影下,目光在窗外某一处停了下来。
青瓦石墙上苔藓成片,碧如玉泽,被雨水一洗更显青翠可爱。
一双靴子踩在上面,将青苔委屈的踩下去一大片,秃了的一块黑黝黝的,像是锦缎上的虫蛀,看着实在是坏兴致。
丫鬟听得窗内传来敲指声,忙移步花窗下问主子何事。
花窗内烛光温暖,丫鬟等了片刻,只听里面传来一句平静的有些冷漠的回应。
“烧水。”
苏子明看着窗外的绵密,在桌角上百无聊赖的敲着指,身后的珠帘似乎被风吹开了来,珠子碰擦时发出了细小的声响。
结实的臂弯从后伸来,湿衣紧贴着他,冰冷透过衣衫清晰的传了过来,他的衣裳好似被一同濡湿了,又冷又重的贴在身上。
那人拥抱着他,沉重滚烫的呼吸扫落在他耳畔,熟悉的气息中隐约散发着突兀的铁锈腥气。
像是清爽的松林中漫着一股血腥。
苏子明伸指敲了他的手腕,声音平静道:“松开。”
那人反手拉过他的手,低声笑着与他十指相扣,困住他的同时玩弄他腕间垂下的佛珠,湿漉冰冷的侧脸擦过苏子明的勃颈,下巴埋在温软的颈窝中,声音低沉且深情,软糯吴语的尾端带有一丝撒娇的意思。
他说不要。
少年在他勃颈上蹭着,低低的说了句我想你了,阿明。
少年惯会缠人,分寸也拿捏的很好,一丝让人厌恶的念头也没有,最多的也就是无奈的叹上那么一两声。
秋雨顺着少年的湿发滚落,冰凉的水珠滑过温热的颈间,冰的苏子明倒吸一口冷气,齿间的呼吸都打着旋。
“不安分的小贼。”
苏子明眸中水汽半朦,长指先是抵在桌沿上,后又猛地屈起,修长的关节因过于紧绷而泛出了一丝不正常的红。
嘈杂声不合时宜的闯入小院,打乱了这场刚刚温热起来的暗昧。
“你又闯了什么祸?”苏子明在忽暗忽明的烛光下看人,戴着佛珠的手抵在那颗跳动异常的心口上。
他将人推开了些距离,声音冷的有些砭骨。
“官家人也敢惹,邈千重,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!”
敲门声在静谧的长夜里响的突然,动静大的像是来抄家。
家丁们隔着门缝看外面围了一圈的捕快,神情比强盗还要凶神恶煞。
管家深知镇上捕快的德行,不敢私自做主,忙让人去请主子示下。
“不用,开门吧!”
管家看向年轻的护院,视线对上的同时,他未有一丝犹豫,抬手取下了门栓。
捕头一脚踹开了门,骂骂咧咧欲持刀硬闯。
前方突然传来锵的一声剑鸣响,刹那间只见铁器的寒色破开火光,剑芒一闪而现,劈出了一道让人不寒而栗的残影来。
捕头冲的最快,也最倒霉,被人拿剑抵住了咽喉。
众人纷纷向后退去,只这一剑,镇住了所有的嘈杂。
檐下雨声绵密,护院的身影半隐在昏暗中,只瞧得剑锋上有流光闪过,至于人是个什么模样,谁也看不清。
但护院身上透出的肃杀,却清晰的几近实质。
护院:“说。”
说不上雨水还是冷汗,顺着勃颈淌没领口,捕头喉咙艰难滚动,生怕自己举动粗俗,惹得护院误解,顺手给他一剑封喉。
“县令....大人,要我们前来捉拿盗贼。”
捕头吞咽着不安,忙又添了一句:“他翻墙进宅,我们看的清楚。”
“搜查令?”护院声音阴冷,似乎有些烦躁。
捕头:“没有。”
长剑利落入鞘,捕头劫后余生似的松了口气,没等松到底,便听护院言简意赅的一声滚。
他是真想撤,但一想到回去交差后的场景,脚下当即一顿,他暗戳戳的瞟向护院,护院扶刀而立,刀柄的寒光在黑暗中尤为扎眼。
“县衙失窃事关重大,我等奉命而来”
捕头对上那目光,喉咙顿时又生了疼,气势骤减,商量似的开了口:“不如让我们进宅看看,也好回去交差。”
护院身形微动,让出了路来,在捕头满眼感激的目光中,对旁说了句关门。
宅门砰的一声关上,檐下灯笼震得几晃,拉的光束扫过门庭,照亮了一脸懵的众人。
护院的声音从门内传出,清冷的嗓音在门缝的挤压下变得有些闷,听起来阴沉沉的,透出的不屑倒是一分没减,箭似的落在众人身上。
“没有搜查令,就是苏家造了反你们也进不得半步来,再要吵闹,一律打出去!”
进不去倒没什么,若被人大棒子打一顿,才是真正的没脸。
捕头在绵密的细雨中仿佛淋了一辈子,听得里面脚步声远去了才敢啐出口,啐了也不敢久留,带着小弟就跑。
护院站在廊下等待,铁马不安分的叮咛着,吵得整个院子都不得安生。
瓦檐上水流如注,将廊下的大口缸灌得溢了出来,缸里的荷叶被水柱打的倾斜,红艳的锦鲤甩尾游过,尾巴尖在水面上挑拨起串串水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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