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6章 导火索 (第2/2页)
第二波,以崔祐甫和房琯为代表。
崔祐甫出身博陵崔氏,和前面被杀的崔光远是堂兄,因为崔光远的死,崔祐甫对李琩有些意见,他认为崔光远固然有罪,但罪不至死。
房琯本来在陇右当刺史,但是杜甫和第五琦和房琯关系不错,认为房琯有才,推举房琯入朝。
李琩知道历史上房琯的拉胯表现,本来不想任用他,但是一来,有杜甫和第五琦的举荐,二来,房琯在历史上拉胯的是打仗,做个文官,还看得过去,三来,房琯之前是李亨的人,他若是不用,就会显得收服李亨手下的人是虚情假意,因此李琩便给了他这个机会。
这两人反对的点,是官府造船和承办漕运组织。
他们谏言官府造船和承办漕运组织,会让官员冗杂,加大管理成本,同时这又是与民争利,会打击民间造船的积极性。
这是他们给出的明面理由,但实际上,是因为官府造船和承办漕运组织,动了地方豪强的利益。
李琩对于这两波人的状告没有理会,依旧支持刘晏。
但是,安史之乱的影响,李琩推行两税法的议论,还有盐的专营,一起累积到现在,矛盾已经十分剧烈,现在李琩又支持刘晏大力改革漕运,原本并不怎么有问题的漕运,成了导火索,各方势力又开始躁动起来。
长安里面,已经到处在传,刘晏就是第二个李林甫,由于刘晏相貌并不是很好,他们还戏称刘晏为“丑郎”,对应李林甫的十郎。
同时,说李琩独断专行,不纳忠言,设立锦衣卫监察百官,动辄杀人,有暴君倾向。
这些言论很快传到宫里,宫中太监和宫女,也在偷偷议论。
杨玉环听到这些言论,大为愤慨,闷闷不乐。
李琩见杨玉环不高兴,便问道:“皇后最近又有什么心事?”
杨玉环叹了口气,道:“郎君一心为国为民,却遭受非议,如今宫里都在传,说郎君有暴君倾向。”
李琩笑道:“一开始我就做好了这个准备,他们爱怎么说,就怎么说吧。”
杨玉环道:“人言可畏,若是让他们这么传下去,郎君的声名恐怕会受影响,不利于团结,况且虽然郎君不在乎,但是跟着郎君做事的人,并不一定都不在乎,他们明明是为了家国天下,却要遭受冷眼嘲笑,其积极性,也会大打折扣。”
李琩若有所思,道:“你说得对,不为了我自己,也该为底下做事的人考虑,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?”
杨玉环道:“防人之口,甚于防川,如果只是一味打压,恐怕会起反效果,因此臣妾以为,可以先礼后兵。”
“怎么先礼后兵?”李琩问道。
杨玉环道:“先讲道理,道理讲不明白,再动兵。”
李琩道:“他们很多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在里面,和他们讲道理,等于叫醒一个装睡的人,是讲不明白的。”
杨玉环道:“不是讲给那些装睡的人听,是讲给天下人听,只要天下人不被装睡的人带偏,就可以杀了装睡的人。”
“有理。”李琩笑了笑,捏了捏杨玉环的脸蛋,道:“你真聪明。”
杨玉环见李琩的模样,道:“难道郎君已有办法?”
李琩道:“我打算举行一场朝堂辩论会,让不服的人都出来说说,很多事,不辨不明嘛。”
“这倒是个好办法。”杨玉环转忧为笑,“郎君早有打算,臣妾多虑了。”
李琩笑道:“那你就不要闷闷不乐了,我们去逛逛。”
“好啊。”杨玉环嫣然一笑,和李琩去了。
……
宣政殿。
李琩坐在龙椅上,下面站着两拨人,一拨是以刘晏为代表的改革派,一拨是以张镐、裴冕、崔祐甫、房琯为代表的保守派加门阀派。
李琩道:“最近的流言,朕听了一些,朕知道你们其中有人不满,朕也知道,你们当中有人不满并不是因为私利。今日,朕就让伱们把话都说出来,不管你们今天说了什么,朕都赦你们无罪。但要是今日不说,往后私下议论,就不要怪朕不讲情面!”
众官闻言,面面相觑。
张镐向来耿直,站出来,道:“陛下既然有令,臣不说,便是欺君之罪。”
李琩道:“你说。”
张镐道:“臣认为应当取消盐业专营。之前之所以由朝廷专营盐业,是因为战乱,朝廷需要增加财政收入,但现在只有史思明在范阳、平卢缩首待宰,天下将定,此时应该还利于民,安天下百姓之心。”
刘晏接过话头,道:“范阳、平卢皆为险要之地,平定叛乱尚需要时日,这期间若是有个万一,又该从哪里找钱来平乱?”
刘晏顿了顿,接道:“况且大唐的危机只有史思明的叛军吗?南诏收骠国等地,盘踞南方,眺望剑南,吐蕃虎视眈眈,想尽办法争夺陇右道和西域诸地,回纥雄踞北方,契丹、室韦、同罗盘踞东北,俯瞰中原大地,随时范边。大唐列祖列宗同情边境百姓,所以整顿烽火狼烟,修建屏障要塞,派将士在边疆屯田,陛下继德中兴,因此才兴办盐业专营等政策,支持边境用度,现在若废除这些政策,对内导致国库空虚,对外边境守备用度缺乏,让边关将士挨饿受寒,若是如此,大唐怎么防备外患?”
张镐反驳道:“最好的治民之法,在于防堵骄奢淫逸的源头,开辟仁义之途,拓宽道德的端续,安禄山之所以叛乱,便是因为太上皇恩宠太过,让其权势滔天,人才济济,财富不尽,致使其道德低下。如今实行盐业专营,与民争利,致使当前盐价比盐业专营之前,已经涨了三倍。这样做,只会破坏百姓淳朴忠厚的天性,形成贪婪腐化的风气,愿意本分种地的越来越少,追逐工商利益的越来越多,这无疑损害了大唐的农业根本,加剧社会的奢侈之风,如此大唐只会越来越乱。”
刘晏和张镐都摆出了自己的论点。
张镐从反对两税法到盐业专营,都不是为了私利,他的出发点,确实是为了大唐着想。
只是他的想法,太过理想化。
但正是因为好心错路线,才更显得可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