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留痕 (第2/2页)
“...官家...不知官家现下,打算如何处理南境...”
霎时间,堂下一阵哼叹,大臣们...暗自点头的,皱眉瞪眼的...左顾右盼,互使眼色。
江老直揭痛处,并非是他不知婉转,只是此事,已刻不容缓,现下这番情景尚有选择,若再拖延......
“...诶...江老啊...江老何必如此执着...”
右丞阮庆终是忍不住开口了,他原本一向是有事靠边,无事蹦跶,可不知何因,在南境这件事上,他竟全力争执。
“...官家既然未接受南境的归附,那便已有取舍了呀...”
“...官家只暂未接受,待官家想清楚后...”
“江相的意思...若是官家不接受,那就是糊涂了?”
“休得断章取义,你等...”
“...诶...咳咳...咳...”
两相争执不休时,忽闻座上传来咳嗽声...这些年,无论是朝堂,还是坊间,都在传当今官家体弱多病,命不久矣,只因官家仁厚才未加惩治。
“...官家...”
“...官家...”
“...官家...官家保重身子呀...”
“...扶吾回去...咳咳...”
“诶。”
徐内官一应声,便双手托扶起官家的肘臂,一同缓缓地离去了。
皇宫内院中,官家身旁只留了徐内官跟随着,在院中来回踱步。
“...你说,他们如此争议,都是为了什么...嗯?”官家放下被内官抬着的手臂,回头看其一眼,缓缓将手抄至背后。
徐内官微微倾身,不住地点着头,带着身子也一起点着,嘴上确实只言片语也未曾吐出。
“诶...吾自是知晓......只是,各个都言之有物......吾,亦不敢随意决断呐...”
官家仰起头,望着天云,独自思虑。
入夜,江陵周宅。
久昔两手端着漆盘,正中躺着一碗汤药,十分小心翼翼地行至戗画院中。
今日,她于屋中静坐至午时,午后便带着豆芽一同出了门,去了药铺,大致地向大夫描述了戗画的症状,听大夫说是风寒,开了些药...虽不比诊脉准确,但总比没有好。
“...戗画...”
“...进...”
声音绵软无力,确实不太好。
久昔轻轻将门抵开,进了屋又忙将门抵回去,十分无情地将外面的冷风挡住。
屋内,戗画倚在床头,手边放了一堆信纸,尚在一一翻看,不时地揉揉眼,似是十分乏倦了。
久昔缓缓行至床边,将漆盘放至一边的矮凳,又将药碗端至戗画面前,却见她微微后仰,一双眼睛充满疑问地看着久昔。
“原来...戗画是不喜欢喝药的呀!”
久昔想起戗画第一次看到小米的时候,也是这样的眼神,但从后面的相处来看,她却是喜欢小米的。
戗画看她一眼,抬手稳稳接过药碗,一饮而尽,面色从容。
久昔看着她的动作,后又呆呆地盯着她的脸,明明是一样的表情,一样的神色......幸好,她看出了不一样心意。
...原来这样违背心意的事...不对,可能戗画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吧...
忽而,阵阵狂风作响,将院中的树花,屋宅的窗门,齐齐震醒,似是要呼啸贯穿而过,暴雨...将至了。
屋中烛火扑闪,无人言语,戗画将手中的信纸略过一遍后,收到了床边的落地匣子里,又缓缓回身,准备休息了。
久昔坐在床沿,看着戗画动作,迟迟未离去,却见她好似并不在意,自顾自地便要躺下休息了。
“...戗画...”
未等戗画躺下,久昔便开口了,眼巴巴地盯着她,一副似是有事相求的样子。
“怎么。”
“今夜,我能同你一起睡吗?”
“......”
戗画微微眨着眼,两片眼帘似是控制不住地要自己关门了,她却仍是清楚地问道:“为什么。”
“...我怕下雨,怕刮风,万一...还打雷呢?我最怕打雷了...你能,陪陪我吗?”久昔眼神委屈,微微嘟起嘴,又学着小米的样子,扒扒戗画的衣袖。
“......”
戗画并未回答,只静默了片刻,便躺下身子休息了。
虽然她未说话,但这番动作,在久昔的认知里......视为默许。
久昔欢颜一笑,将药碗放至远处,熄灭了烛火,径自躺倒在戗画背后。
她侧过身看着戗画的背影,想起今晨连云说的话...忽抬起一手,抱住戗画,紧紧地靠在她背后。
久昔知道她不喜别人触碰,便没有碰到她任何一处露出的肌肤。
她似乎明白一些了......
...明白她,为何不戴头簪...
...明白她,为何不露声色...
...明白她,为何不喜别人触碰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