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六十八章:指点盛长柏 (第2/2页)
就是要让盛长柏将对话原原本本的复述给王安石。
总之一句话,王安石如果上劄子给官家,说徐长庆不孝,那徐长庆就不可能袭爵,在帮着徐长志说两句话,一切事情也就都水到渠成了。
可如果王安石不说,那么想要裁剪武司吏员的情况,是不可能的了。
整个朝廷,武司也就那么几个衙门,像是步军司、马军司、殿前司等。
王安石不是非要裁剪武司不可,只是不裁剪三衙,会让天下的读书人戳脊梁骨。
卫渊与他之间,算是做了一个政治交换,他帮徐长志谋爵,卫渊让武司松口。
盛长柏是个聪明人,听王安石那么一说,此刻哪还能不清楚?
一时间,他惊出一身冷汗,喃喃道:“学生刚才还在想,我那位舅舅,绝不会只是想着邀请我喝几杯茶那么简单。”
“只是这种事,我舅舅为何不直接向老师您说?非要让学生代为转告?”
王安石笑道:“你这便宜舅舅对你不错,他让你代为转告,据为师猜测,有两个原因。”
“第一,京城之内,官家耳目众多,若是卫渊见了我,而我又刚好上劄子,官家定会猜忌文武结党,此为朝中大忌。”
“第二,你舅舅也是想借我的口,告知你一个道理,在京城为官,任何人对你说的任何话,做得任何事,你都要再三思虑。”
听到这里,盛长柏忍不住苦笑一声,
“若是老师与舅舅想要对付学生,只怕学生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王安石大笑道:“没那么严重,为师与你舅舅都是本分为官,注重规矩,不然,你舅舅也无需让你来告诉为师了。”
卫渊让他写劄子,是因为,在官家眼里,他说话,是有份量的。
其实这差事交给御史最为合适。
但卫渊跟那帮御史不对付,合不来,担心会出岔子。
思来想去,不欠人情,还能增加彼此关系,就属王安石做这件事最为合适。
倘若卫渊自己上劄子,不免有帮亲近之嫌。
嘉佑六年,十二月二十六日。
王安石上劄子,指责勇毅侯府长子徐长庆不孝之罪。
官家大怒,将侯府世子除名并逐出京城遣返原籍。
勇毅侯这爵位,隶属诸侯之一,随之王安石再上劄子,言诸侯不可一日无世子,如国朝不可一日无储君。
国有储君,方可社稷大定。
诸侯无世子,则家宅不宁,难以为国效力。
赵祯思虑片刻,遂钦定徐长志为勇毅侯府世子。
就此,这场嫡庶之争,通过卫渊的谋划,使徐长志全盘胜利而告终。
在徐长庆返回原籍时,徐长志并未相送。
再后来,就听说徐长庆于途中郁积之气不散,吐血重病。
嘉佑六年十二月二十七日。
董毡前来忠勇侯府做客。
卫渊将他请到春意阁那边,并且将所有下人、婢女都遣散在了院子外,交由萧逾明亲自把守,严禁任何人进出。
此刻。
春意阁院子里,董毡正在为卫渊做着神秘的仪式。
董毡先是用一种特殊手印,嘴中念念有词,围绕在卫渊身旁走了一圈。
随后又用着一种特殊的酥油,利用法器滴落在卫渊的额头之上。
又经过一些不可言状的繁琐过程。
整个灌顶的仪式才算是结束。
卫渊并未有太多的感受,只是觉得额头很清凉,原本有些昏沉的脑袋,突然也变得清明了不少。
这种感悟,只可意会,不可言传,难以描绘,玄而又玄。
就像是脑海里想起一些事情,突然变得很有思路,或是一种心理原因在作祟,总之,是让卫渊感受到了些许奇妙。
董毡将卫渊搀扶起来,语重心长道:
“卫将军,不知,你可有为我想好表字?”
闻言,卫渊握着他的手腕,二人当即来到一处凉亭里。
只见亭子里的石桌上早就备好了文房四宝。
卫渊执笔写下‘天觉’二字。
“天觉?”
董毡喃喃一声,好奇道:“为何是这两字?”
卫渊正色道:“吐蕃百姓将你父亲视为佛子,而你也是下一任的佛子,在我国朝文化中,佛、神,都代表着‘天’得意志。”
“至于这个觉字,乃是觉醒,觉悟,你为我灌顶,或是你曾被你父亲灌顶,都可理解为是一种觉悟。”
天觉
董毡笑道:“字天觉,甚好,多谢卫将军赐字。”
卫渊拱手道:“多谢王世子灌顶。”
董毡并未在侯府逗留,他在这儿时间久了,若让赵祯知晓,反而不美。
待他走后,张桂芬走来询问,“好端端的,这位吐蕃世子,为何要给官人你灌顶?”
卫渊笑道:“无论是我给他取表字,还是他为我灌顶,其实都只是个仪式。”
“仪式的最终目的,是达成一种无声的联盟。”
联盟?
张桂芬很好奇,但她又觉得,自己不该继续追问下去。
嘉佑六年,十二月二十八日。
董毡在东宫为太子灌顶。
百官亲来观看仪式。
至于皇帝与唃厮啰,则在一处大殿内长谈。
此刻,东宫。
太子规规矩矩的盘腿坐在大殿中央。
董毡正在准备着为太子灌顶所需的工具。
各司官吏站在不远处瞧着。
对于很多人来说,都未曾见过灌顶,于是在仪式尚未开始之前,他们便就已议论纷纷起来:
“你见过灌顶吗?”
“不曾,据说灌顶之后,人可突然开智?”
“不是还说,必须是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,通过灌顶仪式后,才可继承智慧吗?”
“你要是说你没感觉,那就是你没智慧,没毅力。”
“嘘!慎言,这话你也敢说?不被怕诸佛菩萨怪罪?”
“怕什么?我又不信佛。”
“.”
在吐蕃说灌顶的不是,就犹如在大周说圣人的坏话。
卫渊没理会那些声音,而是站在王安石身侧,小声说道:
“王兄,那件事,多谢你了。”
王安石摇了摇头,“该我谢谢你,最起码,一些读书人见我有意裁剪武司吏员,心里都平衡了不少,也不怎么骂我了。”
卫渊笑道:“被人骂两句,身上又不少块肉,王兄还在乎这个?”
王安石无奈道:“被骂不怕,怕的是像狗皮膏药一样,天天骂,甩还甩不掉。”
卫渊若有所思,“有道理。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