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四十五章 献香谋寺(1) (第2/2页)
舒金长喘了一口气:“夏公公快不行了,他想再见你一面!”
虽然明知道夏公公肯定是熬不过去的,大去之期不远,可是一听到这个消息,舒晏还是心头一颤,赶忙暂停了商讨,对孙义、杜坚等人嘱咐了两句,又跟比玉知会了一声,便即刻奔回舒家庄去了。
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刚才舒晏等人关于采办甲胄的讨论传到了迦摩笃的耳朵里,使他介然一喜,心中盘算了一会儿,对比玉道:“贫僧槛外之人,本不该谈论政事,但既然身处尘世,就不可能完全充耳不闻。敢问,刚才公子的几位属下可是商讨兵事的吗?”
比玉点点头:“然也。是为了防备匈奴反贼来犯的。”
迦摩笃貌似不经心地叹了口气道:“众生本已有不尽苦厄,却又自相残杀。这是何苦!此皆是自诩为忠臣义士的凡夫俗子的荒唐行为。非是我佛教沙门如此,贵教侄道德经》也有云:‘兵者不祥之器也,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。’舒丞兢兢业业,若是用在民生上面则无可厚非,但用在兵事上......道认为不宜行也。”
比玉连平常的民事都不关心,当然更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兵事。又见迦摩笃搬出玄门中的圣人之言,亦引用《道德经》赞同道:“‘为无为,则无不治。’‘不欲以静,下将自定。’舒晏乃是一个俗儒,只知忠孝仁义,哪里懂得这个道理?”
“兰阇!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。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。色、受、想、孝识,所见,所闻,所想,万事万物一切皆是空相。何苦争之?”
比玉见他引用佛法,立刻来了兴趣道:“以前也听迦摩兄过什么色、受、想、孝识,空相、法相之类的术语,未及深问。今日得便,在此请教:色者为何?空相又为何?”
迦摩笃正怀揣另一番心思,此刻并不想详细宣讲佛法,然而比玉有问,也不得不给予讲解:“色者,一切可见之物也。”
“既然可见,为何又是空相?”
“空相并非是什么都没有,而是一种......可以理解为虚幻的表象或者是暂时借存的状态吧。”
“虚幻的表象?暂时借存的状态?”左、冯二公子此前并未接触过佛法,对此完全不能理解。
比玉虽然悟性高一些,但一时也未能参透。
迦摩笃见状,故作深沉一笑道:“我佛道法高深,非大明澈者怎能一时参透!”
左公子面露难色,道:“我等虽不上能够比肩圣人,但自诩并不鲁钝,悟性强于中人远矣。若是连我等都难以参透佛法,哼哼,你这教义又怎能普及大众?”
听左公子如此,比玉略带不屑道:“左兄此言差矣。我等之所以觉得佛法难参,不过因为其是域外异教而已。若论高深,此佛道还不及我玄学者。试想当初,你我初涉玄学,岂不也是懵懂茫然的吗?”
迦摩笃是为普及佛法,而不是神秘佛法。刚才将佛法的那样神秘,似乎不利于自己传道。于是忙话锋一转道:“没错,佛玄二道都是大明至真之理,当然不容易参透。人之才性有高有低,如三位公子者当然能迅速领悟,若是中等人,则需假以时日。”
冯公子一直沉浸在迦摩笃所言的色与空相中,忽然提出质疑道:“照迦摩兄所,色即是空者。美也是空,丑也是空。也就是根本无所谓美跟丑的了。那么像比玉兄这玉人般的皮囊,跟伛偻疤疮之老朽也是无分别的喽?”
“诸法空相,本质的确如此。只不过以空相观空相来,却是有分别的。”
比玉对于冯公子拿自己跟什么伛偻疤疮之老翁相提并论,有些不自在。突然想起迦摩笃的今昔形象的差异来,灵机一动,进一步领悟道:“此乃横向相比。若是纵向呢?就比如迦摩兄你,初见之时乃是丐僧模样,后来变成光鲜模样;彼时一股体味熏人欲呕,今日相见却是一股奇香沁鼻。就同一法相而言,其过去跟现在的差异是否也是空相呢?”
迦摩笃听罢一惊,哈哈大笑道:“施公子果然通透。此一问题到了根蒂。正因为万事万物处在时时变化中,所以才恰恰明是空相的啊。不光色是空相,声、香、味亦是空相。”迦摩笃一边,一边故意扇动了一下衣衫,那股沁饶馨香愈加散发出来。
相对于佛法,比玉似乎对迦摩笃身上的香味更感兴趣,挑眉一笑道:“迦摩兄先不要跟我讲佛法,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身上带的什么,怎么会发出如此香味?”
“香么?”迦摩笃从怀中掏出一物,是用绢布包裹着的,“施公子是见过世面的,但也未必识得此香!”
比玉接在手里,将绢布掀开,却发现里面还有若干层,继续掀开,直到露出一个精致的木盒,未及打开,便已纷香满室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