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五十九章 湖海平生豪气(二) (第2/2页)
孙乾饮了口酒水,他也觉得陈登所言的才是真相。
陈登叹息一声,「而且依我猜测,也正是玄德与陶公当年的性子太过相
似,他才会更加迟疑不决。昔年的陶恭祖,可是个自少年之时起便身骑竹马,吵嚷着要做大事的人物。后来执掌徐州,又是何等的风光,只是如今如何?与曹操一战,彻底打没了他的心气。」
陈登给自己倒了杯酒,笑道:「他如何会不怕与他极为相似的刘玄德,会是下一个陶恭祖?他如今迟疑不决,托病不出,也无非是想要你们各凭本事罢了。」
三人都是稍稍沉默。
平生恨事,美人白发,豪杰迟暮。
陈登打起精神,望向糜竺,笑道:「不说此事了,说来我倒是有一事不明。当初曹操携大胜之势,兵临徐州,想必也曾招揽过糜家,曹操也是一时人杰,子仲可曾有过心动。」
屋中三人关系极好,自然不就不存在交浅言深。
糜竺笑道:「曹操当时自然是有过招揽的,毕竟我糜家的钱财还是不少的,不论放到那个诸侯手中,都是能做出些事情来的。」
「其实当初在曹操起势之初,我就曾刻意去见过此人一面。我自认还有些眼力,此人确实是个超世之杰。只是下注这般人物,富贵功名,自然是有的,可整日也要提心吊胆过日子,害怕有一日钱粮不足,便要寻个由头,拿我糜家充了公。」
陈登笑了笑,「子仲倒是看人极准。若是被曹操这种人先得了势,玄德这种人想要再做出些事情来,只怕就不容易了。」
「不过如今还好,不能更好了。」
…………
下邳,曹豹府邸。
这些日子曹豹可谓是春风得意。
陶谦病重,一州兵力大半都落入他曹豹手中。虽说之前经历与曹操之战,一州郡县多有破损,可若是涸泽而渔,重新拉起个几万人马,也不算难事。
如今唯一让他有些担忧的,就是那个忽然而来的青州使者。
虽说这几日荀或也好,孙糜二人也好,都安静的很,可他心中却始终有些不安,总觉的这些人会做出些事情来。
想到此处,曹豹不由得叹息一声,可惜陶谦只是病重,若是就此死了才好。
死了,他也就不必有如今这么多顾及了。
曹豹低头打量了一眼桌上的请帖,发帖之人正是不久之前才返回徐州的陈家子陈登。
陈家虽然是高门大户,可此人久在雒阳,极少在徐州露面,这次折返徐州,更是曾被曹操扣留在军中,城中一时沦为笑谈。
按理说他与此人素无交集,一时之间,他竟想不出陈登为何要邀他前去赴宴。
如今他兵权在握,陶谦又卧床不起,在这下邳城中,他谁也不惧。
他看向一旁追随了他多年的副将,问道:「你猜陈登此举是何居心?可是有何阴谋?」
那副将只是恭声道:「读书人造反,十年不成。这些人平日里连杀只鸡都不敢,如何还敢有别的心思?想必只是见如今将军势大,这才想要拉拢一番。」
曹豹点了点头,觉的这个姓赵的副将说的有道理。
只是他还是叮嘱手下了副将几句,赴宴之时,要多带些人马,免得那些人狗急跳墙。
----------
下邳城中,陈家有一处私宅。
宅院门口,陈登在此相候。
曹豹在身旁侍从的扶持下翻身下马,望向门口直身而立的陈家子,「豹一介武夫,如何能劳元龙在这里相侯。若是传扬出去,岂不是落了陈家的面子?」
陈登神色不变,只是笑道:「如今将军掌管州中兵马大权,陈家日后还要靠将军多多照拂。」
曹豹面露得意之色。
陈登微微低头,扯了扯嘴角。
还好,世上总归是蠢笨之人多些。
陈登将此人请入宅中,两人路过长廊,走在后院的青石台阶上。
曹豹感慨连连,「陈家果然是世家大族,便是私宅也是修建的奢华。想我们这些沙场上厮杀的武夫,即便是百战余生,将血都流在战场上,只怕都未必能攒出这样一间宅子。」
陈登如何听不出他言语之间的意思,笑道:「曹将军说的是,之前是我等不曾体谅到将军的苦处,若是将军不嫌弃,今日酒宴之后,便将这所宅子赠给将军,将军以为如何?」
曹豹自然是假意推辞,「无功不受禄,何况是如此大的一间宅子。」
只是他嘴上说着无功不受禄,目光却依旧在不断打量。
陈登笑道:「今日请将军前来,自然是有事相求。不算大事,也不算小事,可至少也值这间宅子。」
【稳定运行多年的app,媲美老版追书神器,老书虫都在用的
杯子摔碎,原本他就坐在下首,背向门口,此时起身勐然退去。
曹豹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,手下护卫一拥而上,陈登身后的护卫挺剑上前,与众多护卫战在一处。
以一敌多,却是半点不落下风。
曹豹心中迟疑,不知城中何时出了这般高手。只是如今他心中想的更多是该如何脱身,而且屋中起了这么大的动静,院外的军马为何还不进来相救,难道真的被陈登说中了不成。
只是还不等他想出应对的计策,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,有数十持刀汉子闯入其中。
陈登笑道:「曹将军,何谓世家名门?你终究是不曾明白。所谓名门,既要有上的了台面,满口锦绣文章的读书人,也要有手染血污,不计性命的幕后之人。今日就有劳曹将军,为我试试这些死士的斤两。」
事到如今,曹豹自然再无退路,一死而已。
在曹豹死后,陈登走出宅子,见曹豹手下那个姓赵的副将正站在门口处等待。
见陈登出来,此人笑道:「少家主,看来曹豹已然死了。」
陈登打量了这人一眼,「这么多年,曹豹待你不差,如今见死不救,可会有些伤心?」
汉子摇了摇头,「大势如此,自当日曹豹与袁术暗中联络,便注定了他今日的结局。」
陈登点了点头。
眼前这个名叫赵寻的汉子,在他们陈家的家谱上应当叫做陈寻才对。
只不过此人并非主脉,而是旁系,自小便被送到了军中,摸爬滚打,连番血战,才能有今日。
陈家送入军中的自然不只他一人,可大半都死在了战场上。
正如之前陈登与曹豹所说,一个家族,总要有明面上的面子,也要有暗处的里子。
陈登拍了拍他的肩膀,轻声道:「辛苦了。」
陈寻只是摇了摇头,一脸担忧,「来之前,如少家主密信中所言,我和主公坦白了身份,只是我担心主会因此对陈家心怀芥蒂。」
陈登闻言一笑,「放心,主公既然让你来了,那意思便再清楚不过。」
「既然此间事情已经了结,接下来,也该去见见咱们那位卧病多日的主公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