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六十九章 禁考三代 (第1/2页)
先秦典籍里,君子最开始的意思的确是指君王之子。
所以,海瑞说的是没错的。
只是海瑞这话里,大有要让士大夫受最多委屈才正确的意思,与张居正的“自甘为草席,供天下人枕卧”的话,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虽然海瑞的理念是希望天下士大夫大公无私,愿意为社稷和庶民做出最大的牺牲。
但是让士人接受且践行这个理念无疑是很难的。
舒化因而不得不急声道:“臣死不足惜!但陛下切勿信大冢宰迂阔之言,安民若不先安士,只会使江山难安啊!”
“陛下!”
“圣人言:‘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,造次必于是,颠沛必于是。’士子若只是让天子先待自己以仁,不先让自己受委屈,那便不是君子,乃小人也!”
沈鲤这时也跟着说了起来,且道:“盖因君子即位君王之子,便如一家之子,庶民为儿女,天子与皇后为父母,故岂有不敬而委屈父母之理,岂有不仁委屈儿女之理?”
舒化双目如喷火,看着海瑞和沈鲤这些在他看来十分可恶迂腐之人,一时也跟着说道:
“陛下,他们才是蛊惑您的奸猾缴械之小人,当诛!”
朱翊钧这时没打算调和。
因为理念之争自古就不可能调和。
甚至很多时候,有的人给他天大的好处让他背叛自己的理念都不愿意。
所以,朱翊钧这时只看向了申时行:“元辅,你为朕师傅,你可有何言教之于朕。”
“陛下已亲政,功盖尧舜,圣明无比,臣已无言可教,陛下只需遵循内心主张即可!”
“陛下内心所信之道便为天道,不然,陛下就不是天子,不得天命。”
申时行这话一出,有大臣不禁暗骂“谄媚”,也有大臣不禁暗叹“精辟。”
说谄媚者,自然是觉得申时行明显是在逢迎皇权,把对天理的解释权归于天子,有意让皇帝独治,我行我素,是对天下的很不负责任。
说精辟者,则是觉得申时行的话的确是合乎道理的,天子既然存在那就有其存在的客观道理,就应该既是世俗上的领袖也应该是精神上的领袖,不然大明岂不就有两个天子?一个世俗上的天子,一个思想上的天子。
“甚有道理。”
朱翊钧自己点了点头,且突然严肃地瞅向了海瑞和舒化:“你们两人所言皆不合实际,皆为大谬之论!”
海瑞和舒化皆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。
“海卿所言未免一厢情愿,天下能尽灭人欲、只肯委屈自己的人有几个?朕若照卿所言要求士林,只怕士林皆伪君子!”
朱翊钧这时先看向了海瑞,说出了自己的看法。
然后,朱翊钧又看向舒化:“而伱舒化所言,则把自己士林看得太重,两宋倒是待士极好,怎么还是亡了?”
舒化默然垂首。
“安士岂能重于安庶民?”
“士能代表天下庶民?”
“自古朕只知有因不善待庶民而亡国者,未闻有不善待士林而亡国者。”
朱翊钧又说了起来。
舒化张口欲辩,但一时也不知该持何言,只左右顾盼,希望有别的大臣站出来。
但在朝的朝臣这时都充耳不闻。
受申时行之前的话影响,他们要么承认眼下对圣人之教的解释权只归于天子更好,要么慑于天子与首辅联合后形成的威势而不敢多言。
何况,朱翊钧表达了不赞同海瑞观点的意思,也让朝臣们觉得这个时候没必要再跟天子争对圣人之教的解释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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