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百七十九章 且看来日 何人是狗 (第1/2页)
费益话音刚落,蒋济与董允就连连肃然起敬。
“自请赴死”四个字说来简单,做起来却是极难。
可以预见的是,一旦贺齐看破费益的真实身份,费益可能得到的下场会是生不如死。
况费益愿意以身成计虽说主要是因为糜旸的许诺,但扪心自问:
要是他们处在费益的立场上,糜旸的许诺并不足以让他们如费益一般果决。
在蒋济与董允看来,当下的费益配得上他们的敬意。
而糜旸看着身前的费益,更是直接做出了一个动作。
糜旸在费益身前,对着他深深一拜:
“我代大汉,拜谢费益。”
糜旸与费益的身份有云泥之别。
另外糜旸既已对费益做出许诺,那本质上他便不欠费益什么。
糜旸本无须如此,
但糜旸执意如此。
糜旸的拜谢落入费益的眼中,令费益大受感动。
以糜旸的权势,就算糜旸什么许诺都不说,或许也有办法让自己就范。
可糜旸并未用强权压迫,甚至在最后还屈尊对他拜谢,这样的尊重,对费益来说是从未感受过的。
“大司马放心,益既承诺,当必不会有变。”
“还请大司马吩咐,接下来益该怎么做。”
费益连忙扶起糜旸,并对糜旸问道。
听到费益的询问后,糜旸附耳在费益身旁低语了一番。
费益边听边点头,脸上满是慎重之色。
当糜旸说完后,费益退后几步,忍不住对着糜旸再次重重跪下。
相比于方才的跪拜,这时的费益,心中满是对糜旸的敬服。
大司马才德兼备,将自己家人的未来寄托在他身上,自己不会再有忧虑了。
费益刚跪下,糜旸就想上前扶起他。
可糜旸的动作,却被费益的话所止住了。
“这或许是臣,最后一次向主公行礼了。”
家人将成糜氏家臣,费益这一声主公,叫的心悦诚服。
说完这句话后,费益对着糜旸深深地叩了三个头。
等到礼毕之后,费益便决然起身朝外走去。
望着费益离开的背影,糜旸将目光放在了举起的双手上。
从公安之战至今,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。
那些鲜血一半是敌人的,一半是为他而死的人的。
今日他的手上,无形间再添一抹血色。
“孤与先帝,终究还是不同。”
糜旸的叹息声,引得董允与蒋济眼波流动。
想来今日若是刘备掌军,他是不会采取糜旸的做法的。
就换做是崇尚王道的诸葛亮在场,或许也会不同意糜旸的做法。
糜旸今日的做法,确有几分曹操的作风。
在仁义一道上,糜旸的确比不上刘备与诸葛亮。
可话说回来,乱世之中,单凭仁义之道就可以廓清环宇吗?
“汉家制度,本以霸王道杂之!”
片刻之后,糜旸的口中又重重地吐出了这句话。
说这句话时,糜旸的眼中又恢复了清明。
他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。
糜旸亦坚信,只有他才能真正一统天下!
既来柴桑,必攻建邺!
位于历陵城外的贺齐,很快就从杨赞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。
“费益来降?”
“费益可是一个人来的?”
贺齐的语气又惊又喜。
贺齐知道费益的身份,更知道费益现本该在汉军中。
面对贺齐的询问,早就喜不自胜的杨赞连忙开口说道:
“正是费益!
他是带几名侍卫来的。”
听说费益来降,只带来了几名侍卫,贺齐脸上的喜色很快盖过了惊色。
根据贺齐之前的了解,费益手下足有数千名骁卒。
若是费益带数千名骁卒来降,在不知道他真心的情况下,贺齐还真的不敢贸然接纳他。
贺齐对山越的“反复无常”,实在是深有了解。
而如今费益只带几名侍卫来降,先不管他是真降还是假降,至少贺齐不用担心不敢接纳的事。
“快将他带到吾身前来。”
听到贺齐的命令后,杨赞如献宝般忙不迭的向外跑去。
不久后被五花大绑的费益,就被带到了贺齐的身前。
当费益被带到后,贺齐眼睛一转,脸上露出凶狠的神色,对着费益大喝道:
“大胆费益!
竟敢学孟达之事,想要蒙骗于吾乎?
吾可不是曹仁,不会轻易中你之计!”
呵斥完费益后,贺齐便一直盯着费益,想看他的第一反应。
在贺齐的目光中,费益被他呵斥后,脸上先是浮现诧异的神色,随后脸色很快变得灰败起来。
“将军要杀就杀吧!”
费益无奈地闭上了眼睛。
费益的反应,令贺齐眯了眯眼睛。
费益的话,更是让贺齐感觉到自己对费益的盘问,竟如石沉大海般,一点波澜都没引起。
吾只是盘问下,你就不为自己辩解的吗?
直接一句要杀便杀,这还让自己接下来怎么盘问。
沉吟良久后,贺齐决定再试探一番。
“左右,将费益这奸人推出斩首!”
听到贺齐的命令后,帐内的吴军瞬间上前,押着费益就要朝外走去。
贺齐本以为在死亡的威胁下,费益至少应该有些反应。
岂不料,费益闭目就这么任由着吴军将他朝外押去。
十步,五步,三步
在费益离帐门口尚有一步时,贺齐终是率先忍不住。
“等等!”
贺齐的命令及时发出,费益的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。
“将军不是要杀本帅吗?”
见费益终于肯主动说话,让贺齐的心中松了一口气。
“吾杀不杀你,要看你是否真心来降。
有曹仁前车之鉴,吾不得不防。”
方才贺齐之所以一见到费益就对他喊打喊杀,实则是想诈一诈费益。
若是费益真别有企图而来,贺齐认为在他突然的死亡威胁下,费益一定会感到慌乱。
慌乱一生,突破口也就展开了。
可让贺齐没想到的是,费益面对他的威胁,竟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。
这倒让贺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。
见恫吓的举措无用,贺齐便只能开门见山了。
说完后贺齐依旧紧盯着费益,想着从费益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。
相较于方才的恫吓,现在贺齐的语气缓和了许多。
而随着贺齐语气的缓和,费益像是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般,他直接对着贺齐跪下哭诉道:
“孟达之事我也知晓。
但我今日来降,岂可与孟达之事相提并论?
孟达假降,乃是以书信为载体,我却是亲自来到将军身前。
难道我就一心来寻死吗?”
费益哭诉的声音越来越大,听得贺齐眉头紧锁。
但很快,贺齐的眉头就舒展开了。
费益说的很对。
汉军虽善用诈降之计,可在以往的诈降之计中,诈降的人从未自投罗网过。
诈降归诈降,谁人会真正玩命?
更何况眼下站在他身前的,是一向首鼠两端,自私自利的山越宗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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