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六十六章: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(第2/2页)
而布列西,国际平等联盟与政府军的战况急转直下。
伯因、莫莱斯接连离世的消息,无疑对国际平等联盟造成了沉重的打击。政府军提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,暗中转移主力也让前线的平等军措手不及。
之后,尽管约瑟夫从容调派兵力付出巨大的牺牲夺回了失陷的防线,可仍然没有扭转局面,仅仅是为后方争取到了半个月或转移、或找出解决办法的时间。
再然后,就在几天前,迫于惨重的损失以及防线的多段被攻破,政府军已经长驱直入,经过慎重的商议后,由新任国际平等联盟联盟主席基汀颁发了命令,要求平等军后撤,收缩防线。
国际平等联盟全面陷入了被动,最近的政府军距离莱泽因只有三百公里。
为什么会这样?
这一点维拉克在回莱泽因的最后一段路上想明白了。
国际平等联盟不再身处暗处,也就有了和政府军相同的弱点。
他们以往善于运用渗透、刺杀的战术,以最小的成本,获取最大的收获,造成最大的伤害。
现在,政府军同样学会了这点,并比国际平等联盟做得更出色。
半个多月的时间里,国际平等联盟多位理事级别的同志遭到刺杀,亦有数量不亚于牺牲数的人背叛了革命,也可以说,这些人从未真正投入到革命中。
总而言之,在刺杀和背叛的双重打击下,前线摇摇欲坠,后方风声鹤唳。
渐渐的,维拉克意识到自己错了。
他在蒙勒哥和赌场老板冈萨雷斯进行最后谈判时说过,这次的危机排不进他们革命史危急事件的前三位。
现在看来,这毫无争议,是国际平等联盟遭遇的最大危机,是快速增长,成为可以有效震慑政府军的庞然大物后,不可避免的被放大的弱点。
出火车站,眺望了一番莱泽因的景象,维拉克不禁叹了口气。
如今的莱泽因,竟然比他们刚刚推翻布列西政府的时候还要低迷些。战争气息早早地飘了过来,融入空气,被所有人吸入身体,像病毒一样蔓延,最终致使人们变得郁郁寡欢,丧失了生气。
“维拉克同志,请上车。”负责接维拉克三人前往平等大楼的,正是前段时间接送莫莱斯的治安官。
“他们都在那边吗?”回到这片熟悉的地方,维拉克升不起一丁点的喜悦。
政府军势不可挡地逼近着。
昔日的领导者伯因、莫莱斯接连离世。
这块土地有点冰冷和陌生了。
“是的,都在等您。”治安官道,“不过……基汀主席有特别叮嘱说,如果您想先去看望伯因同志、莫莱斯同志,也是可以的。”
不愧是把自己培养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老师。
基汀精准地考虑到了维拉克回来后想做什么。
维拉克想说先去平等大楼和大家一起商议对策,但挣扎了一会儿,话到嘴边变成了“走吧,去看看伯因和莫莱斯”。
“还有一件事,也是基汀主席特别叮嘱,要我第一时间告知给您。”上车前,治安官又道,“您的挚友,在平等军第四步兵师担任连长的诺德同志,于一周前的撤退行动中牺牲。”
正想开车门的维拉克,将手最终撑在了车身上:“……他是……怎么牺牲的?”
治安官深吸了一口气道:“我们的军医非常少,根本无法妥善地处理大量的伤员。诺德同志为了把有限的医疗资源让给自己连里的同志,就一直隐瞒着自己的伤势,直到倒下,没有了呼吸……”
维拉克很想说“他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吗?!他自己明明也是伤员!他的妻子还怀了孕!”,可理智告诉他,这种话是对诺德行为最大的侮辱,依然是挣扎了一会儿,话到嘴边只剩下了半句:“凯瑟琳同志的情况伱知道吗?”
“基汀主席让我一并转告你,他本想让凯瑟琳同志好好休养的,但被拒绝了,目前凯瑟琳同志被安顿在了相对安全的战地医院中工作。”
“诺——”
“诺德同志的遗体被送了回来,和伯因同志、莫莱斯同志一样,被安葬在了革命陵园。”治安官好似从基汀那里获知了所有维拉克想问的问题的答案。
“维拉克。”墨菲作为最早和维拉克、诺德打交道的人之一,深知诺德牺牲,带给维拉克的冲击可能要比伯因、莫莱斯的牺牲多得多。
那是维拉克最好的兄弟。
他说过,懵懂无知时期的他有两个挚友。一个叫诺德,一个叫邓普斯。
诺德羡慕权贵的生活,邓普斯则对之不屑一顾。
后来,他们一同从穷僻的茨沃德市来到了莱泽因,邓普斯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被物欲侵蚀,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,嘴上常憧憬贵族生活的诺德却坚守住了人性与友情。
就是自那时起,维拉克开始清醒。
差一点被权势拉入欲望漩涡的他,明白了有些东西比财富、地位更重要——这其中就包括了友情,也就是诺德。
再后来,被诺德拉了一把的维拉克从监狱重生,重返莱泽因的他也拉了诺德一把。
两个兄弟就这样互相看着彼此真正活着,有了值得为之奋斗一生的伟大事业。
诺德还拥有了自己的幸福,他结了婚,还即将成为一名父亲。
美丽新世界正等待他这样的人前往。
治安官、墨菲、康妮的关心变得模糊,像是从水下发出,也可能其实是维拉克沉入了水里。
他想起了离开莱泽因前的那晚,也是诺德结婚前的那晚,他与诺德的促膝长谈。
他们聊了很多。
仿佛那时诺德就知道了自己离牺牲只有一步之遥,所以掏心窝子地把话都说给了维拉克。
维拉克也的确知道那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活着见面。
(本章完)